博约原创东坡黄州诗话二梅花二首

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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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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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

博约斋·东坡黄州诗话系列

BOYUEZHAI

东坡黄州诗话系列

博约斋全新栏目

宋神宗元丰二年（年）苏轼因为作了讽刺变法弊端的诗作，以“谤讪朝廷”之罪名，被投入监狱，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四个多月后，苏轼被贬黄州，元丰三年（年）二月一日到达贬所黄州，在黄州待了四年多的时间。谪居生活中的苏轼理想无法实现，愤懑无从排遣，积极求索之后转向追求自我的发展、超越和心灵的自由。

苏轼的文学、书法在黄州皆创造了奇迹，苏轼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在黄州可以说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巨变，苏轼成就了黄州、赤壁，黄州、赤壁也成就了这位举世无双的奇才。

博约斋的新栏目“东坡黄州诗话系列”将围绕苏轼在黄州期间所作的诗词，探索其背后的故事。

上一期我们论及《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士人不知贵也》，详见《博约原创

东坡黄州诗话（一）》。这一期我们便来谈一谈《梅花二首》。

春来幽谷水潺潺，

的皪梅花草棘间。一夜东风吹石裂，

半随飞雪渡关山。

何人把酒慰深幽，

开自无聊落更愁。幸有清溪三百曲，

不辞相送到黄州。

（《苏轼诗集》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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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诗话（二）

《梅花二首》作于元丰三年（）年正月二十，是苏轼进入黄州麻城地界后作的第一组诗。他在被囚御史台一百多天后，于去年十二月二十九开释，奉诏即行，正月初一，便在长子苏迈的陪同下，由差役押送踏上了前往黄州的征程。其间，过陈州（今河南淮阳），与从南都赶来的苏辙短暂相聚了几天，再过蔡州（今河南汝南）、新息（今河南息县东）、渡淮河,于正月十九日到达与黄州麻城县交界的光山县。

正月二十，苏轼由光黄交界处的关山春风岭进入麻城县境。春风岭深谷幽幽，溪水潺潺，时值寒意未消的初春，麻城的山野仍是一片草木枯黄的萧瑟景象。梅花在麻城不属于常见的花种，哪怕在千年以后的今天，也并不多见，野生的梅花更是少有。当时的春风岭位处关山隘口，又属光黄古道黄州段的起点，地理位置显要，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岭上被种上了一些梅花。苏轼经过时，正值梅花盛开之季，在荒凉的山野中，很容易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这种反差美显然激起了落魄诗人的无限感慨。为了描写这些梅花，苏轼从司马相如的“宜笑的皪”、“的皪江靡”中取了“的皪”一词，这个我们现在看起来很生僻的词，通常形容的是光与色彩，是一种带着温度的光亮而鲜明的状态。此时此景，苏轼信手拈来，翻水即成，可谓绝妙。

那时的苏轼，饱受乌台诗案之苦，死里逃生不到一个月，仍然心有余悸。陈州分别时，弟弟一再提醒他，以后说话着文务必小心谨慎，以免再惹是非。但从这组梅花诗里，我们仍能看到他以梅花自寓，高洁、孤独、坚韧却又无奈，落寞而又旷达。那时的梅花正处于盛极而衰的时候，虽然的皪绽放，但在经历了裂石东风的一夜催打之后，也终究半随飞雪渡关山，飘落清溪至黄州。而这年的苏轼也已经43岁，年龄和际遇，都像极了春风岭上的这些梅花，日中则昃，壮志难酬，开自无聊落更愁。也难怪从此之后，东坡先生还会经常在他的诗文中回想起春风岭上的梅花，多年以后，他的学生张耒来到黄州，还特意去春风岭瞻仰老师笔下的这些关山梅。

而如今的春风岭又在哪里？这个问题长期以来争议不断。现在麻城和新县（原属光山县）交界处并无一座叫春风岭的山岭。我就这个问题咨询了麻城地方史专家李敏老师，李老师向我推荐了麻城市学术带头人凌礼潮编著的一本书《寻找春风岭》，凌礼潮先生在研究了相关历史、古籍、县志及地理等资料后，并经实地走访考察，认为春风岭应是位于麻城与新县交界处的新县田铺乡黄土岭村的那座分水岭。黄土岭村即当时麻城五关之一的黄土关所在处（其他四关分别为虎头、木陵、白沙、大城），亦即诗中所说的“关山”。不过，可惜千年沧桑变化，春风岭上梅花不再，东坡仙踪也已无迹可寻。从北斗卫星地图上看，黄土岭村所处位置横亘在两县交界处相对平缓的高地之间，确实是座天然的关山隘口。苏轼春风岭赋诗的多年后，金兵便由此关攻入了麻城。

有意思的是，该诗的最后一句说“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这还真不是东坡先生凭想象展现的宏丽山水卷，而是符合春风岭的实际地理情况的。春风岭位于举水河流域，作为光黄交界的分水岭，麻城境内的溪流水系向南汇入举水河，举水河一路向南在团风汇入长江，顺江而下很快便是黄州。由此可见，东坡先生还真的是笔下藏真意，胸中有江山了。

注：举水流域示意图

（PS.博约斋也坐落于举水河畔的浮桥河水库中）

参考书目：

《苏轼诗集》王文诰、孔凡礼中华书局

《苏轼年谱》孔凡礼中华书局

《苏东坡新传》李一冰四川人民出版社

《寻找春风岭》凌礼潮武汉出版社

《苏轼十讲》朱刚上海三联书店

《苏东坡在黄州》饶学刚京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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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士人不知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