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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6/19 来源:不详北京最大皮炎医院 http://m.39.net/baidianfeng/a_9004454.html
今日春风岭
公元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北宋元丰三年正月初一,苏轼从京师动身,到黄州府去赴任。
上个月,即元丰二年十二月,他被宋神宗贬为“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就相当于工作藉挂在水利部,下派任黄冈市军分区副司令员,但不准上班办公。
苏轼是因“乌台诗案”差点被处死,后经宰相吴充、神宗的母亲曹太后,甚至政敌王安石的营救,才保住性命。因此,此行虽不乏贬谪蛮荒之地的失意与惆怅,但毕竟是大难不死、脱离险地、重获自由,这让他一路上还是有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轻松感。
到正月二十这天,苏轼就进入了麻城境内,写下了那脍炙人口的《梅花二首》:
春来幽谷水潺潺,的皪梅花草棘间。
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风雪度关山。
何人把酒慰深幽,开自无聊落更愁。
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
第一首诗写景,景中有情;第二首诗写情,情中有景!
“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风雪度关山”,应该就是诗人此行复杂心情的真实写照。此时的苏轼,或者想起了唐代边塞诗人高适的《塞上听吹笛》“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亦或是欧阳修的《山斋绝句》“正当年少惜花时,日日东风吹石裂”吧?
全诗明白易懂,只有“的皪”一词稍显生涩。“的皪”是亮丽鲜艳、光彩夺目的意思。这个词最早见于西汉文豪司马相如那篇著名的《上林赋》中,一共有两处,前一处是形容明月珠子的光彩耀眼——“明月珠子,的皪江靡”,后一处是形容神女们明眸皓齿、笑容粲然——“皓齿粲烂,宜笑的皪”。苏轼将其用到梅花身上,可见他对这些风雪中挺立的梅花的钟情。我们不知道,这早春料峭的寒风中怒放的梅花,是否让诗人联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和多舛的仕途呢?因为这些梅花毕竟是“开自无聊落更愁”。落者,落败、落寞、流落也。所有的情绪,都从这一个“落”字生发出来!
无论如何,这些生命力极强的梅花,给苏轼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以至于一年后的这一天,即元丰四年的正月二十,他在从黄州动身再访麻城的路上,又想起了那些梅花们: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诗末暗用了那首据说是杜牧写的《清明诗》,其意境和所包含的情绪是可以想见的。反正只要一想起麻城,诗人的脑海中首先就会浮现出那些寒风中、草棘间的“的皪梅花”。
巧合的是,进入歧亭后,道旁又见梅花,诗人忍不住又吟道:
蕙死兰枯菊亦摧,返魂香入岭头梅。
数枝残绿风吹尽,一点芳心雀啅开。
野店初尝竹叶酒,江云欲落豆稭灰。
行当更向钗头见,病起乌云正作堆。
这首诗的题目就叫《歧亭道上见梅花,戏赠陈季常》,看来,麻城的梅花,已经成为诗人心中挥之不去的一种意象!
说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那些漂亮的、让这位大诗人吟唱不已的梅花,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连我们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麻城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呢?!
当然,从诗中的“半随风雪度关山”“去年今日关山路”句,我们可以知道这梅花盛开的地方,应该是从京师一路行来,进入麻城关山后的一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是哪里?是否也有一个什么名字呢?
春风岭至今仍是河南省至湖北省的重要通道
直到十四年后的年,苏轼才将这个地名告诉了我们!
宋哲宗绍圣元年()6月,苏轼在经历了又一次东山再起后,再被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今广东惠阳)安置。惠州的治所在归善县,归善县城之西靠江处有一座嘉祐寺,寺旁有亭,亭周围有松树三十余株。苏轼经常到寺中小住,故屡至亭下。11月26日,苏轼又一次来到松风亭,忽见亭边梅花盛开,一下子又触动了他那“麻城关山梅花”之思,诗句不禁脱口而出:
春风岭上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
岂知流落复相见,蛮风蜒雨愁黄昏。
长条半落荔支浦,卧树独秀桄榔园。
岂惟幽光留夜色,直恐冷艳排冬温。
松风亭下荆棘里,两株玉蕊明朝暾。
海南仙云娇堕砌,月下縞衣来叩门。
酒醒梦觉起绕树,妙意有在终无言。
先生独饮勿叹息,幸有落月窥清樽。
苏轼特地在开头两句后加上注释:“予昔赴黄州,春风岭上见梅花,有两绝句。明年正月往歧亭道中,赋诗云:‘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原来,这个地名叫做春风岭!
春风岭上的梅花,已经升华为一种精神、一个形象,永远伴随着诗人的人生旅程。无论是遭谗遇讥,还是贬谪流离,她都会成为诗人无悔无畏、乐天知命的精神支柱。而“春风岭”这个地名,也由于这位著名诗人的反复吟唱而名满天下了!
无论如何,我们终于知道了这个被苏轼隐瞒了十四年之久的地名——春风岭!
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路过麻城前往黄州时,特意来到了这个老师念念不忘的所在,还未到岭下就诗兴难耐:
竟陵南风稻新绿,梦泽悠悠伤远目。
春风岭上望齐安,太昊城边揽秋菊。
(《将至岭下作》)
第二次路过春风岭,他又登高四顾、低回吟诵,久久不愿离去:“东归已过春风岭,度尽千山路渐平。”(《下春风岭》)
那么,张耒轻易就能找到的春风岭,八、九百年后的现在,我们能够确认其地,并一睹其芳容吗?
首先,搬来旧县志查寻。康熙《麻城县志》说:“春风岭,一曰东界岭,一曰大安山岭。”意思是春风岭的所在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在东界岭,另一种说法是在大安山岭。东界岭在哪里?县志上没有介绍,但既然叫“东界岭”,理所当然就应该在县治之东了。查一下我们现在使用的二十二万分之一的麻城地图,东部木子店镇靠近安徽省金寨县处有一个长岭关,长岭关的东北不远就有一个界岭。既有“关”,又有“岭”,“界岭”而又在东,自然就应该是东界岭了!更何况麻城东部只有这唯一一个名叫界岭的地方。但是,我们知道,苏轼从开封到黄州,是从光山县进入麻城的,而光山在麻城的西北角上,这位文弱书生怎么会绕到麻城东部,然后再进入麻城呢?天下还不至于会有如此大的傻瓜吧!
大安山又在哪里呢?康熙《麻城县志》有载:
大安山,西距县二十五里。中有古刹、山椒,名梅侯,俗呼梅花脑。古刹北下岭,有石级,名百丈阶。自县西七里冈至此,踰白沙关,为宋达汴京道。
既有“梅侯”“梅花脑”,当然就可能有梅花。还不只此,最后一句话,特别强调了这条路是“宋达汴京道”,而且要经过一个“白沙关”。你看,关山、梅花、驿道,所有的关键词都具备了,让我们简直就要一拍大腿——就这儿了!
然而,乾隆《麻城县志》却不同意康熙志那种公也有理、婆也有理的和稀泥办法,毫不犹豫地确定:“春风岭,在县东九十里,一名东界岭。”不过,它又不列出理由,让我们不知道到底它是哪儿来的底气。看来,指望旧县志帮我们理出线索是没有希望的了!
现在的办法,就只有看看苏轼一路行来的路线,看能否还原他这短短二十天的运动轨迹。
正月初一:离开京师开封,到陈州(今河南淮阳县)。在这里,他看到了诗文书画名家文同(字与可)的飞白体字,写了《文与可飞白赞》一文。
正月十一:弟弟苏辙从南京(今河南商丘)赶来陈州相别。苏轼有《子由自南都来陈三日相别》诗。
正月十四:苏辙别后返回南京。苏轼有《今年正月十四日与子由别于陈州,五月子由复至齐安,以诗迎之》诗。
正月十八:苏轼过蔡州、新息,渡淮河,游光山净居寺。有《正月十八日蔡州道上遇雪,次子由韵二首》、《过新息留示乡人任师中》、《渡淮》、《游净居寺》诸诗。
正月二十:过关山进入麻城春风岭,有《梅花二首》。
这条路线清楚明白,那么,它对应的是麻城的哪一座关口呢?
我们知道,历史以来,麻城西北就有五关之险。这五关自西往东分别是大城关、白沙关、穆陵关、黄土关、虎头关,下面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苏轼的路线应该是进入哪一关。
据《宋史》记载,公元年,即苏轼过关山后的年,也就是南宋宁宗嘉定十二年,金人“分兵自光州犯黄州之麻城”。跟苏轼一样,是从光州过来的,真是无巧不成书!查《金史》,记载较详:
三年正月,诏伐宋。以哈达为元帅右都监。三月,破宋兵于梅林关,擒统领张时。又败宋兵于马岭堡,获马百匹。又拔麻城县,获其令张倜、干办官郭守纪。
完颜哈达攻克的是“梅林关”,好像跟我们想要找的“五关”无关。巧合的是,两年后的公元年,也就是南宋嘉定十四年,金兵再次进攻麻城时,又是走的这条路线。这次战争,《麻城县志》也有记载:
嘉定十四年二月己巳,金兴定五年,其将仆散安贞出息州。夺洪门山栅。统制黄某团兵五千保黄土关,坚壁不出。安贞遣轻兵分为左右军潜登,别以兵三千直逼关门。翼日,左右军会于山巅,俯瞰关内。守关者望之,骇愕不能立。中军急攻,夺黄土关,遂入梅林关。拔麻城。
(光绪《麻城县志》卷37《大事记》)
息县古为“息州”,其实是一码事。这一段话,基本上是从《金史》上抄来的,但不如《金史》记载的详细:
(金兴定)五年复伐宋。二月,安贞出息州,军于七里镇。宋兵据净居山,遣兵击败之。宋兵保山寺,纵火焚寺,乘胜追至洪门山。宋兵方浚濠立栅,安贞军亟战,夺其栅。宋黄统制团兵五千保黄土关,关绝险,素有备,坚壁不出。安贞遣轻兵,分为左右军潜登。别以兵三千,直逼关门。翼日,左右军会于山巅,俯瞰关内。宋人守关者望之,骇愕不能立。中军急攻,宋兵溃,遂夺黄土关。遂入梅林关,拔麻城县。抵大江,至黄州,克之。进克蕲州。
(《金史》卷《布萨安贞传》)
你看,不仅过了息县,还过了净居山,烧了净居寺,这不完全就是苏轼所走的路线吗?到此,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苏轼当年进入的关山,并不是白沙关,而是黄土关!
一个深秋的朗日,我们专程来到鄂豫交界处,寻访“黄土关”。
沿国道往北,从福田河镇区分道,向西北方进入曲折盘旋的山间公路。在当地干部和村民的指点下,经枫树庙村抵达与河南新县田铺乡黄土岭村交界的一个分水岭上。岭上视野开阔,北望河南境内岗峦起伏,远山如暮霭;身后是崇山峻岭,绿树葱茏。光黄古道从北边岭下隐约而来,经过我们脚下以后,再向南蜿蜒而去。
古道右侧有一处古庙遗址,村民说这里曾有一座“南关庙”。我知道,对于北边的河南来说,这里当然是“南关”,而依着我们这边,就应该叫“北关庙”才对!庙前有一条小径,顺着山谷向东延伸下去,村民说下边有一个废弃了的林场。
从岭头往北下山,道路越发蜿蜒屈曲,两边山壁峭立。行约五公里,向左一个急转弯,视野陡然开阔,原来已经出了山口。山口外是一片低丘岗地,岗上就是新县田铺乡的黄土岭村。跟村民们攀谈,他们都知道这里原来属于麻城,是年设立新县(当时叫经扶县)时划出去的。
我们回头向来路望去,两壁之间,深涧傍路,真个一座天然关隘,地势极为险要。黄土关设在黄土岭,正好守住山口。如此陡峭的山壁,不知道安贞将军当时是怎么指挥金兵“分左右军潜登”的。难怪潜登的金兵在山顶会合后,能够“俯瞰关内”!也难怪守关将士抬头一望,就“骇愕不能立”了。
回到岭上时,我们的内衣都已被汗水润湿了,大家都将外套脱下,放在车上,在古道边喝茶休息。
再一次凭高眺望之际,想象着苏轼当年过关登岭、一路行来的情形,《梅花二首》又一次在我脑际吟唱:
春来幽谷水潺潺,的皪梅花草棘间。
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风雪度关山。
猛然,我意识到,这光黄古道上的分水岭,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苏轼难以忘怀的春风岭!激动,让我心绪有些散乱。但线索需要清理,史料需要分析,取舍需要比较,还原历史并不是一件容易而又轻松的事。
回城以后,再重新审读原始资料,我有了三点认识:
第一,《梅花二首》的第一首点出时令、幽谷、溪流和梅花以后,紧接着就是“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风雪度关山”。给人的感受是,诗人一过关山,就来到了春风岭上。从诗句的口气看,如果说苏轼19日晚上是在黄土关外或关上住宿的话,其在春风岭吟成此诗的时间,最迟也当在第二天的早上或上午,而绝不会是在下午或更晚。北宋周必大,比苏轼生活的时代稍晚,他写过一篇《跋汪逵所藏东坡字》,里面说:“右苏文忠公手写诗词一卷。《梅花二绝》,元丰三年正月贬黄州道中所作。‘昨夜东风吹石裂’,集本改为‘一夜’。”汪逵所藏的是苏轼的“手写诗词”,就是说,是苏轼的亲笔字!也就是说,此诗的原句,本来就是“昨夜东风吹石裂”,被“集本”改成了“一夜东风吹石裂”。一个“昨”字,就足以证明,苏轼入关后来到春风岭的时间,应该是在正月二十的当天上午。现在我们可以想象,以当时的道路条件,进入关口以后,没有三个钟头以上的时间,是难以到达这个分水岭的。只此一点,就能否定《麻城县志》的大安山说,因为从黄土关至大安山至少在70公里以上。这个距离,苏轼即使用一天的时间都难以到达,又怎么能在大安山上吟诵那“昨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风雪度关山”的诗句呢?
北出黄土关,进入河南新县黄土岭村
第二,我们在前面谈到南宋金兵入关时,两次提到“梅林关”。第一次是公元年,元帅完颜哈达“破宋兵于梅林关”;第二次是两年后,布萨安贞(又译为仆散安贞)攻入黄土关,“遂入梅林关”。这说明,梅林关离黄土关很近,并在黄土关的南边。而且,看梅林关这名字,应该是有“梅林”,即梅树满山的。再看看我们所在的这个分水岭与黄土关的形势:黄土关虽然陡峭险要,易守难攻,但地形狭隘,不可能驻兵。守关将士只能住在岭上。而岭上不仅地势高峻、视野开阔,便于瞭望,且宽敞平坦,便于部队驻扎。可以想见,宋军当年只将少量兵士部署在关口守卫,一有情况,大批人马即可直驰下山,重兵固守。不过,金兵只要攻下黄土关,就能长驱直入,一举拿下梅林关,因为梅林关是无险可守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史书记载都是金兵攻破黄土关后,就“遂入梅林关”,根本就不用再有攻坚战的原因。第三,上述两点,前一点是从诗句本身所作的文本分析,后一点是从史料上作出的勾稽。那么,现在,我们不妨再从地理方位上来讨论一下。我们知道,新县原来就是光山县的新集,年才设立经扶县,年改名为新县。我手头有一部民国二十五年()的《光山县志略稿》,先查查它的《山川志》看看:
光山自西南而东,绵亘近二百里,环顾皆层峦叠嶂。其总脉远自桐柏经罗山,由五岳山、仙居岭入经扶西境,矗起高峰为老君山;东二十余里为关山坳;转而北数里为睡观园;复正东起伏数十里为白沙关岭;又东三十余里为观音寨;又东起伏数十里为东高山;又东四十里为春风岭;又东入商城境。
上述山脉的顺序,是由西向东依次罗列的。他们是:老君山—关山坳—睡观园—白沙关岭—观音寨—东高山—春风岭。怎么样?有“春风岭”吧!而且就在光山与麻城交界处!
其实,乾隆《麻城县志》有一条介绍“县前河”的文字,历来不被大家注意。这段文字就隐藏着我们要寻求的答案:
县前河有二源,一出河南商城县之西……;一出光山县之东界岭,经黄土关南,为柏塔河。
看吧!光山县与麻城交界处有个“东界岭”,正在黄土关处,难道《麻城县志》所说的春风岭“一名东界岭”,就是这个东界岭?相对于光、麻边界上的山脉来说,春风岭当然应该是在东部。我们再来看年才创修的河南《新县志》对五关之一的穆陵关的记载:
木陵关:位于泗店乡,俗称西界岭。关设其上,峭壁至为险峻。有水北流入淮河。
木陵关,亦称穆陵关,在白沙关之东,黄土关以西。既然叫做“西界岭”,不正是说明应当还有一个东界岭吗?可见乾隆《麻城县志》关于县前河的记载是很准确的。
至此,我才恍然明白,“五关”中,穆棱关在西界岭,黄土关在东界岭!乾隆《麻城县志》所说“春风岭,在县东九十里,一名东界岭。”错就错在“在县东九十里”这一句上。让后人误以为春风岭在麻城东部。我们如果将这句话改写成“春风岭,在县西北九十里与河南新县交界处,当地人称为东界岭”,就不会有任何歧义了。
现在,我们是否可以断定:这,就是春风岭?!
终于,在苏轼身后九百多年的今天,我们寻找到了这被历史的尘埃掩埋无迹的春风岭!
一个月后,怀着与第一次登岭时绝然不同的心情,我们又一次来到了这个楚豫交界的分水岭——春风岭上!清风吹来,令人神清气爽。那叠嶂的层峦,逶迤的山路,仿佛将人带到了千年以前苏轼所处的时空之中,唯觉遗憾的是,这里再也看不到那些的皪粲然的梅花,只有满岭摇曳的油茶树。不过,让我们稍感安慰的是,在这里没看到梅花的并非只有我们。就在苏轼过春风岭十余年后,诗人洪刍在春风岭上也没有看到梅花:
春风岭上春风颠,杜鹃花下啼杜鹃。
花开花落春事晚,归欤当即秋风前。
原来他是晚春季节才过春风岭的,此时梅花花事已尽,而杜鹃应该还未及期!
稍后于洪刍的诗人周紫芝,却可能幸运地欣赏到过春风岭上的“美梅”。否则,他怎么会在病中还殷殷叮嘱好友王邦宪:
山城归路应残腊,早寄春风岭上梅!
读起来好像那时也能够办理快递业务似的。
发完思古之幽情,享受了“众里寻她千百度”,“得来毫不费工夫”的快乐,带着如愿以偿的满足感,我们开始恋恋不舍地返程了。同行者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吟唱起那轻快的诗句:
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
从黄土岭村南望春风岭,第二条山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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