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最喜春风同坐处校史之外的先生们
2023/2/8 来源:不详翠微路2号院是我在京四十年的第二个住所,年代的2号院还基本保持了年代“翠微校史”时的格局,原先中华商务的办公楼归了北京锅炉厂,但模样没变。其后身的院子还是印刷科学技术研究所,研究所的西侧,两栋折尺形的三层楼成合抱之势,就是西北楼和西南楼。尽管彼时大院里已经见缝插针盖了一些六层楼的职工宿舍,但东门内和大院南部都还有完好的日式洋房,那是年10月中华书局进驻翠微路后金灿然先生、宋云彬先生等的家(《宋云彬日记》年10月14日),西北楼则是“翠微校史”时期外地学者们的住所。中华书局的一些老编辑也住在西北楼,差不多三十多年前,我在书上看到程毅中先生自署书斋“有高楼”,知道就是借用《古诗十九首》的名句“西北有高楼”,暗指所住在西北楼。后来单位分配同事刘石兄入住西北楼程先生旧居,现在朋友们都知道他的书斋叫“有高楼”了。
历年来浏览中华旧档特别是“二十四史”点校往事,感到最遗憾的是几乎全部集中在编辑事务,校史之外的先生们都有怎样的业余生活,特别是文化生活,少之又少。一方面可能这样的状况就是他们真实的生活,另一方面应该是档案选择性保存的结果。
品宋云彬先生《深柳读书堂日记》感受心境
最早引起我注意的是顾颉刚先生对翠微路大院的描述——“颇有长林丰草,可资盘桓”(年10月12日致刘起釪信),很像是在说年代翠微路北罗道庄、滨角园一带的郊野景色。
张宗祥《深柳读书堂图》
年10月14日,宋云彬先生第一次来到即将搬入的翠微路大院看房,“分配给我们住的是一幢小洋房,是从前东洋人盖的,我看了非常满意”。从宋先生新换的书房斋号,可以看到他当时的心情。11月13日,老朋友张宗祥从杭州寄来《深柳读书堂图》一幅(《宋云彬旧藏书画图录》,中华书局年),画上题诗:
数枝杨柳弄春阳,小拟当年万柳堂。
借问主人读何物,酒经花谱不寻常。
诗后题记:“辛丑秋,云彬姻丈来书,新居有柳五株,索拙画。作此应命,即请正之。冷僧时年八十。”“深柳读书堂”,出自唐人刘眘虚诗,前人已多用作书斋雅称。宋先生有感于新居有柳五株,追慕古人读书生活,遂有此举。年的元旦,宋先生将新年后的日记改题“深柳读书堂日记”,而不用此前的“昨非庵”(年起)、“无愧室”(年起)了。《深柳读书堂日记》年元旦记:“临睡读《陶渊明集》,集句成联:地为罕人远,时还读我书。”切合西郊翠微路的地理和他自身的心境。此前宋先生还曾集颜延之《陶徵士诔》与陶渊明《自祭文》为联:“学非称师,文取指达;勤靡余劳,心有常闲。”可见他对陶渊明一向的追慕。宋先生是能诗的,但从年3月那首“十年悔作杭州住,赢得头衔右派来”之后,日记里就少有诗作,“深柳读书堂”,“时还读我书”,当是他借古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的一点内心寄托吧——尽管在深柳读书堂读的并非“酒经花谱”,而是点校中的晋宋齐梁书。
《宋云彬旧藏书画图录》
张宗祥在为宋先生所绘《深柳读书堂图》上还有一首为六言题诗:
书味浓于酒味,吟声间有棋声。
谁种门前五柳,春明住个渊明。
诗后题记云:“又题六言一章,酒与棋皆云丈所嗜,必当笑纳此诗。”“酒与棋皆云丈所嗜”,可谓知者之言。酒与棋乃宋先生所嗜,但日记里常见的独酌,或许没有多少兴味,倒是与校史诸先生星夜串门,围棋手谈,不失为“翠微校史”中的一件雅事。“午后,与邵循正在政协下围棋,我连胜两盘”(年4月6日),邵循正先生时承担《辽史》点校;“上下午照常工作。晚饭后,到陈驰家,看陈驰同刘德麟下围棋。我也同陈驰下一局,大胜”(年2月1日),这里所谓“照常工作”就是审读《南齐书》校样,陈驰、刘德麟皆书局同事。“晚上,唐长孺、王仲荦来。跟唐下了一盘围棋,我大负”(年3月29日),这天是唐、王二位来访,有时是宋先生夜访西北楼,“看王仲荦校点之《南齐书》十余卷。……晚上,看宋茂华,看西北楼几位教授同志,他们都准备睡觉了”(年5月11日)。事有不巧,稿子不能谈,围棋也肯定是不能下了。
据《深柳读书堂日记》,年10月1日宋先生与傅彬然、徐调孚先生等一起参加了国庆天安门观礼,第二天又去体育场看了团体操表演。3日是个星期天:
上午,赴二区看陈文彬,又赴西北楼看郑伯璋、张维华和王仲荦。……
下午,与张维华、唐长孺、王仲荦等游陶然亭。
晚上,张维华等在丰泽园请客,饮陈绍酒,极好。
宴会毕后,同赴长安大戏院看河南省演出团演出越调《扒瓜园》,曲剧《游乡》,越调《斗书场》,回家已十一时矣。
接着10月5日的日记:“照常在局工作。《陈书》点校稿已全部看毕,即发付排校矣。”宋先生日记里这些欢快的日子,因为少(本身少,写进日记也少)而更显珍贵。
罗继祖先生谈“翠微校史”日常情状
离开翠微路之后,对“翠微校史”生活留下完整文字记述的只有罗继祖先生。罗先生《蜉寄留痕》(上海古籍出版社年)之《涉世琐记》下篇有《翠微校史》一节专谈其事,这里只看关于日常情状的部分:
在局期间与同事诸公相接,居同楼,食同桌,其乐颇为平生未有。顾颉刚先生虽未总校史事,然每来书局必与我接谈,告我人老需助手,而合适助手难得,方正在研究《尚书》。唐(长孺)张(维华)两公有书画癖,每游琉璃厂宝古斋(时都门古玩店以宝古最大),张尤好搜罗鲁省文献,有所撰述。……
琉璃厂我也常去,旧家流散出来的东西,虽然还有,但我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远不如现在写一篇文章可以得到几十上百元稿费,所以什么也不敢买。……
在京时偶尔偷闲作书画,为诸公所赏。为仲荦教授画扇面,仲荦持归示童书业教授,童固能画者,蒙其赞赏,以所著《南画研究》一帙见赠。后我于《枫窗脞语》中对《南画研究》有评论,教授已不及见矣。仲荦曾要我画一幅《翠微校史图》,因匆匆离去未能画。……
作为“翠微校史”当事人,罗先生的叙述,说明“翠微校史”不是后人的追述建构,当年的翠微路2号院,以及先生们游踪所及的玉渊潭、陶然亭、琉璃厂,都曾是《翠微校史图》的背景。
罗继祖作于翠微路的山水扇面及题扇(大连山上美术馆藏)
近期大连山上美术馆举办《空谷兰——罗继祖先生书画展》,以纪念先生岁诞辰,我欣喜地看到一帧罗先生作于翠微路的山水扇面,有题署云:
一九六五年六月拟米敷文法于首都西郊中华书局,甘孺罗继祖。(钤“继祖印”“继祖画记”印)
米敷文即米友仁,罗先生此画拟米家山水,远山近树,脱略形迹,深得米家山水妙趣。背书毛主席词二首,《水调歌头》《忆秦娥》,署款“忠弟属书,继祖”(钤“罗”白文印)。忠弟是罗继祖先生的堂弟罗承祖,即罗律字存忠。
年夏秋到年春夏,为时三年多的“翠微校史”,来自各地的十余位史学名家“居同楼,食同桌”,除了繁重的校史任务外,一定还有他们生活中不可少的诗酒艺文,可惜的是今天我们还能够看到的仅此一帧扇面。
启功先生加入“王府井校史”
校史进入王府井时期,因为启功先生的加入,留给了我们更多的诗词笔墨。
年6月,启功先生接北师大军宣队通知要调他去“二十四师”的趣话,通过启先生自己的《口述历史》,已经广为人知。接下来启先生谈到他的校史生活说:
于是我迎来了“文革”期间最稳定、最顺利、最舒心的一段时期,从年7月一直干到年,任务是校点“二十四史”。我的具体任务是校点《清史稿》,这时,我的人事关系虽然还在师大,但人已借调到中华书局,等于到了一个全新的单位,而这个单位的其他人也都是从全国各地临时调来的,而且都是研究各朝历史的专家学者。
启功先生这段时间每天到中华书局上班,往返于西直门小乘巷与王府井36号大灰楼,年秋夫人患病后,还医院探视陪护,留下了大量真情吟咏,包括那首感人的《痛心篇》。
“9·13”事件林彪“折戟沉沙”,启功先生在中华书局的仓库里与大家一起听完传达,“心情空前的舒畅”。我们暂且放过关于政治和业务的叙述不引,来看看启功先生对当时心境和办公室“写写画画”的记述:
工作一顺利,心情一愉快,我的积习又不断地萌动,在工作之余或午休的时候又忍不住写写画画起来,随便抻一张纸,信手挥洒几笔,一时成为中华书局一景。……我每完成一幅小作品,大家就评论两句,缓解一下疲劳,在场的谁有兴趣谁就拿走,谁也不必刻意地求我,我也不特意地送谁,大家都把它当成一种乐趣,暂时忘却那多事之秋带来的种种烦恼。
当时随手写画而成的山水小卷,为友人收藏,饶宗颐先生题了“云蒸霞蔚”的引首,偶然的机缘,又回到启功先生眼前,遂题诗四首,其中前两首写道:
小卷零笺任意描,丛丛草树聚山坳。
不知十几年前笔,纸上畸魂似可招。(其一)
窗下余膏夜半明,当年校史伴孤灯。
可怜剩墨闲挥洒,块垒填胸偶一平。(其二)
虽然“多少年后,回想起这融洽的情景还觉得很有意思”,但诗人还是不能忘怀“纸上畸魂”和“块垒填胸”,那是过去了的那个特殊年代作画时的感情。
启功先生答唐长孺先生诗(年手迹)
办公室的信手挥洒,“在场的谁有兴趣谁就拿走,谁也不必刻意地求我,我也不特意地送谁”,但也确有“喜而不肯见索”的人,这就是一同点校《清史稿》的孙毓棠先生。孙先生年9月5日病逝,启功先生作诗悼念,前有小序云:“虽焚笔砚,不足以报赏音于九地,敬书断句,用达衷忱。毓棠先生长功一岁,精于中外史地,及经济之学犹有深诣。同在中华书局标点《清史稿》,时历七载,喜拙书而不肯见索,痛何可逭。”(《启功全集》第七卷《三语集外集》)诗云:
精深学养路崎岖,并几丹铅谊最殊。
阮氏焚车我焚砚,短章痛代秣陵书。
《启功丛稿》
启功先生与唐长孺先生的诗词唱和
另一个广为人知的诗词唱和,是在启功先生与唐长孺先生之间。我最早读到启先生答唐先生诗,是启功先生年写给王湜华的一幅斗方,诗后题记:“右和唐长孺先生见赠一首,时同在书局校订诸史,一九七六年冬,湜华长兄命书即希斧正,启功具草。”不是当年二老唱和的原件。
诗见《启功丛稿/诗词卷》之《启功絮语》,原注“补录年作”,纪年及诗都与写赠王湜华者有异:
功参预校点诸史,获识唐长孺教授。夏日敝庐圮损,来诗见慰,并奖誉拙书,次韵奉答:
不羡香山履道居,雄都庑畔赁茅庐。
丛残字校墙中本,豁达诗拈颔下须。
步以歧多常竭蹶,心经义胜见敷腴。
衰迟骨肉期功尽,哀疾空传简札书。
诗序明言“敝庐圮损,来诗见慰,并奖誉拙书,次韵奉答”,但唐先生的诗却未见著录,王素笺注《唐长孺诗词集》(中华书局年)亦付阙如。可喜的是年6月,中国嘉德“浮光掠影——启功先生师友书札”第二场上拍了唐长孺先生的赠诗手迹,唐先生的原作重新面世。四十七年后,获睹见证唐启二位先生高谊的诗稿真迹,堪称庚子大疫中最大快意事!在刘石兄帮助下,唐先生的四页诗笺入藏寒斋。
《唐长孺诗词集》
诗三首如下:
凭君能事称三绝,病起为余一洒翰。
不觉风涛生袖底,渐回凉意上眉端。
老余黛色分春气,剩有苍颜葆岁寒。
乞借长欃白木柄,延年倘许茯苓餐。(其一)
爽气西山背郭居,稍闻风雨坏庐。(引者按:原脱一字)
若从屋漏窥趸尾,料对檐花试鼠须。
自古神通贵瘦硬,岂关侧媚得敷腴。
工农事业开天地,看取君家铭石书。(其二)
平生书拙闻乡里,惭愧今朝亦染翰。
点画敢期如律令,伧荒真笑假衣冠。
小儿学字描红趣,老去操觚堆墨难。
恶札何由分雅俗,凭君味外辨咸酸。(其三)
启功先生惠赠书画便面,率成长句奉酬,拙诗恶札,不足当方家一哂。唐长孺呈稿。
原来唐先生赠诗的缘由不只是“敝庐圮损,来诗见慰”,而是启先生给唐先生先送了自作书画扇面。《启功全集》第七卷《三语集外集》收录前引“不羡香山履道居”诗题作《豁达诗》,年作,但另有一首《唐长孺索画扇面以诗见酬,次韵答之》,诗前小序云:“时同在中华书局校点二十四史。”诗云:
片云空谷降瑶篇,何啻卑枝借羽翰。
学诩朱旗标北斗,诗驱白浪涌东山。
当阳路线开新运,快雨郊圻洗暮寒。
最喜春风同坐处,朗吟奇句胜加餐。
可见启功先生的答诗不是一首。启功先生书赠王湜华的一首,用居、庐、须、腴韵,即和唐先生的第二首;另一首用翰、寒、餐韵,和唐之第一首,只山与端字不同。据此推测,启先生的和诗应该也有三首。(感谢柴剑虹先生检示《三语集外集》、程毅中先生予以指正。)
王府井校史时期唐长孺先生赠启功先生诗
唐先生后来回忆,年代在北京点校“二十四史”时,星期天没事,常到西单商场旧书店去,不是去买书,而是买字画。他说当时这些东西相当便宜,一把清人折扇才5元钱,有的人买后把清人的字画撕掉,只要扇骨。唐先生花30元买过清朝戴熙的《松树图》(张忱石《唐长孺先生琐记》),并带回了珞珈山张挂。
唐长孺先生
启功先生常与唐先生一起游琉璃厂,传说唐先生发表在《学林漫录》第十一集的《跋明张璁书扇》,那扇子就是跟启功先生一起游琉璃厂买的。年春节过后,启功先生于琉璃厂庆云堂得“集王半截碑”,原碑有前人跋:“此碑与坊间景印宋拓本不相上下,以纸墨度之即非宋拓亦必元时物也。惜揭表时少有零乱毁损耳。”启功先生朱笔题跋四行(《启功先生旧藏金石碑帖》,文物出版社年):
碑于明代出土,何来宋元拓本!以纸墨论,最早难逾嘉道之间。余曾获旧本数册,久已散失,今得此册,用补不足而已。戊午新春识于中华书局(钤“启”字朱文印)。
一九七八年夏历正月初五日得于庆云堂,启功记(钤“启”朱文印)。
启功先生题跋作于王府井36号的中华书局,当时启先生参与点校的《清史稿》刚刚出版,“王府井校史”即将结束。
《翠微却顾集》,徐俊著
王仲荦先生特有的倜傥与潇洒
与唐先生并称“南王北唐”的王仲荦先生在“王府井校史”时期作诗甚多,写在封皮为“出版工作”的小笔记本上,我十多年前曾拜访位于山大南区的?华山馆,郑宜秀老师亲手从王先生的书桌抽屉里取出笔记本让我看过。除了写诗,据张忱石先生回忆,王仲荦先生还曾把自己收藏的清人王原祁《秋山红叶图》从济南家中带来,请启功先生鉴赏。王先生有年3月寄启功先生诗(原注:此诗原有三首,天安门事件发生,遂毁而不作。今存一首),诗中所用今典涉及启功先生的小乘巷危居和美尼尔氏症:
百年老屋经风雨,一代才人尚有家。(地震后喜闻元白先生小屋无恙。)
不畏山摇和地动,还愁银海眩生花。(启功先生患头晕眼眩病。)
年上巳王先生与周振甫先生同游陶然亭,其后往返唱和。《用前韵呈振甫先生》诗云:
十年素榻半凝尘,借调于今又几春。
放牧淮南余旧梦,(振甫先生在息县五七干校放牛二年。)飘蓬冀北得新津。(频年在京,时向振甫先生请益。)
彼时周先生与王先生一样,也正被借调至中华书局校史,点校《明史》。“楼居唯有校雠娱”(王仲荦《初雪》,年),是当时校史先生们的生活实录。年底《宋书》出版,年下半年《南史》见书,王先生负责整理的“南朝五史”基本告成,这时候王先生两度进京校史已经超过十年,有感而发,作了题为《十年》的七律一首,诗云:
十年踏破六街尘,(余校史先后住京十载。)老至愁经客子春。
史局汗青欣有日,(二十四史点校工作行将毕功。)字编属稿愧无津。
遥山红叶休焚翠,近郭黄流漫卷银。
一夜西风寒透骨,不知原是病中身。
王先生在校史的最后阶段,经历了“四五天安门事件”,经历了生病住进“医院”(医院),感时伤世,形诸吟咏。诗作已收录在《?华山馆丛稿续编/诗词录存》,不难读到。我更喜欢的是王先生年写的《无题》,并有一帧场景照片正可印证:
疗病新亲酒,(灵芝酒。)失眠未近茶。
校书才搁笔,还对水仙花。
“校书才搁笔,还对水仙花。”王仲荦先生年代王府井校史期间留影并题诗
彼时王先生正埋头于《宋书》校勘长编的撰写,后来我们在王先生《宋书校勘记长编》“谢灵运传”末看到了以下的手书题记:
此编费旬日之功,细加校核。客儿(引者按:指谢灵运)文章繁富缛密,洵然世之文宗也。王仲荦时年六十,七三年九月十日在北京中华书局三楼三一一室。
那就是人们熟知的王府井大街36号大灰楼。
年春,点校组部分学者与中华书局工作人员在北京王府井大街36号中华书局合影
年,郑宜秀老师为我们即将出版的《王仲荦著作集》撰写《前记》,其中有一段特别打动我的话:
作为一个浸润于我们祖国传统文化的文人,王仲荦以他特有的倜傥与潇洒来面对他自己的生活:他平安度过五十年代末后,被借调入北京标点“二十四史”共十三年。十几年的时间里他独自生活在北京,对这段生活笔者也无从了解,而只有他自己的诗句“十年踏破六街尘,老至愁经客子春”能够说明他的情况……
一九八六年,王仲荦先生溘然长逝在他自己的书房里。而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从这套著作集的字里行间,去寻找作者灵魂的痕迹,那些非常美丽的痕迹。
写到这里,就让我借用郑宜秀老师的话来结束本文。参与校史的先生们,以他们深厚的学养和功力,成就了千秋国史的第一个现代整理本。此外,他们所“特有的倜傥与潇洒”,诗书寄兴、笔墨畅怀的文人生活,也体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的风骨。无论是翠微校史,还是王府井校史,都已经远去,当时乐事谁能见,“最喜春风同坐处”,让我们就从这些诗词书画的片羽吉光中,去寻找他们灵魂的痕迹,那些非常美丽的痕迹。
年5月24日草成,6月1日改定
*作者徐俊,中华书局原执行董事,原文刊于《世纪》年第5期。
《周书》(点校本二十四史修订本)(全三册)
[唐]令狐德棻等撰
唐长孺点校
刘安志修订
繁体竖排
32开精装
-7---5
.00元
《周书》50卷,包括帝纪8卷、列传42卷,是唐朝令狐德棻主持编撰的官修纪传体正史,记述了从公元年北魏东西分裂到年杨坚代周建隋为止48年的西魏、北周史。
中华书局年点校本《周书》,由唐长孺先生负责,以清乾隆武英殿本为底本,与三朝本、明南监本、北监本、汲古阁本、清金陵书局本以及百衲本六个版本互校,同时通校《册府元龟》和《北史》中的有关部分,并吸收了前人的研究成果。本次修订,仍以殿本为底本,逐条覆核原点校本已有的校勘成果,充分吸纳原点校本的成绩,在尊重既有成果的前提下,以版本对校为基础,充分运用本校、他校,审慎使用理校。原点校本撰有校勘记条,修订本删除旧校78条,新增条,总计出校条,并修订改补原校多条,修改标点数百处。修订时广泛收集并充分参考了以往的校勘研究成果,对原点校本作适当修订和完善,纠正错漏,统一体例,弥补不足,形成一个文本准确、校勘精良、标点合理的修订本。
《周书》修订本新书发布会
嘉宾:
张继海中华书局副总编辑
胡珂中华书局历史编辑室副主任
刘学《周书》(修订本)责任编辑
时间:11月30日(周三)12:30开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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