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桃花夫人引发的三个国君之争,一个国破

引言

春秋初期，楚国逐渐发展成了南方的大国。从楚武王到楚文王，先后出兵灭掉了汉阳诸姫和申、邓等国。正当楚文王打算寻找一个机会再去进攻蔡国和息国时，机会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蔡在今河南省上蔡县，息在今河南省息县，它们都是姬姓诸侯国，西周初就被封在这里，而且都同陈国保持着世代通婚关系。我们要讲的故事发生在蔡哀侯献舞在位的时候。这位献舞大约年岁要长些，所以就先娶了陈侯的大女儿为妻。陈侯的小女儿又过了几年才出嫁，却做了息侯的正妃。

陈国是妫姓国，依照春秋时的习惯，女子对外称姓时，姓总是放在后边，所以妫姑娘自从嫁到息国，人们便称她为息妫。息妫的美丽是出了名的，眼瞅着年轻漂亮的小姨子落到了别人手里，蔡哀侯献舞的心里未免酸溜溜地难受。忽一日，从息国传来消息，说息妫要回陈国探望父母，中途打算在蔡国休息，蔡哀侯一听，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慌忙吩咐手下人道：“我小姨子是第一次来，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手下人会意，把那接风的宴会办的穷奢极侈。本想先讨得息妫喜欢，留她住下，多亲热上几天，谁知几杯热酒下肚，献舞在席间的言谈举止便不由轻浮起来，息妫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立时风眼一竖，当场就恼了，马上令人驾车离蔡，返回时她也不入蔡城，见了丈夫，又把蔡哀候千不是、万不是地骂了半日。息侯见娇妻在外边受人欺侮，岂能不动肝火？暴跳了一阵子，又琢暦了一阵子，最后还真想出一条报复蔡哀侯的妙计来。

他派人密告楚文王说：“大王要想征服蔡，就先来伐息吧！到时候我求助于蔡国，等蔡候领兵救息，就趁机把他捉住，蔡国一定会称臣纳贡，向大王求和的。”楚文王大喜过望，便兴兵伐息。蔡哀侯果然率领蔡人来救，楚国却早在息的郊外设伏以待，趁他立足未稳，突然从四面发起攻击，蔡哀侯抵挡不住，想要退入息城，息侯闭门不纳，只得落荒而逃，楚军一直赶到莘野，终于将他活捉。楚文王班师时，蔡哀侯看见息侯亲自出来欢送，方知是中了奸计，真是又懊悔又生气，直把息侯恨入骨髓。

楚文王回国后，本想杀了蔡哀侯献舞，用他的肉来祭祀祖先。大臣鬻拳苦苦劝谏说：“楚国的目标是称霸中原。你现在这样做只能使诸侯害怕，而不能使诸侯归顺，不如留下性命，才好同他订盟讲和。”楚文王遂转过念头，决定宽大为怀，暂时放蔡哀侯回去。临行前，还在楚都郢城大张宴席，盛陈女乐，与哀侯共饮。

酒至半酣，楚文王突然指着一个仪容艳丽、歌喉婉转、舞姿柔媚的女子问蔡哀侯：“以你平生所见，中原那边可有胜过她的绝色美人？”蔡哀侯想起息侯导楚败蔡之仇，便趁机说：“此女虽美，比起息妫还差十分，那息妫才真算得上是天仙呢！”文王惊诧，复又问道：“究竟是什么模样？”蔡哀侯说：“目如秋水，面似桃花，手如柔荑，肤赛凝脂，长短适中，举动合宜，顾昐流晖，光彩照人。”楚文王听得出了神，手中端着的酒杯，半日都没有放下。

蔡哀侯走了，却留下了息妫的倩影，不免令人萦怀。在一个春光融融的日子里，楚文王终于耐不住性子，便带了军队，携了酒食，假称要与息侯欢会，进入息国，就在酒席宴上令人把息侯拿下，自己带着大将斗章径到后宫来寻息妫。息妫却已得了宫人的报告，正奔进花园，意欲投井自尽，斗章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扯住说：“夫人一死容易，息侯的性命可就难以保全了！”

一句话倒把息妫说得愣在那里，楚文王见状，也忙堆出笑容，过来好言抚慰，答应不杀息侯。并立即下令在汝水岸边划出一处小邑，让息侯住在那里，好继续主持对息国祖先的祭祀。一切安置完毕，就在军中宣布立息妫为夫人，当宝贝似地用车子载了，拉回郢都。因见其果然面似桃花，娇艳无比，遂号为桃花夫人。后世湖北汉阳城外有桃花洞，又建有桃花夫人庙，所敬的神应该就是这位息妫了。

据说，桃花夫人直到替楚文王生过两个儿子以后，还是终日默坐，与人不交一语。这可真得有一点忍耐力。喜欢轰轰烈烈的楚文王同这位冷美人悄没声息地过了好几年，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一日，楚文王再三询问起她不愿说话的原因。息妫只顾垂泪，良久，才抬头答称：“妾本是一个柔弱女子，既不能以死来保全名节，又无力为国报仇，身事二男实属万不得已，哪里还有脸面再用话语求媚于新夫呢？”

说一句，泣一声，言下不胜凄楚，楚文王也为之扼腕叹息了半日，突然叫道：“这都是蔡侯献舞出的坏主意，夫人且收泪歇息，寡人定要替夫人报此怨仇。”于是，不久就又兴兵伐蔡，蔡国哪里能是楚国的对手？楚军一下子攻破了蔡的外郭城，蔡哀侯献舞急了，亲自跑到楚军中，趴在地上磕头谢罪，并把国库里的财宝全都拿出来送给楚人，楚文王最后才答应撤兵，却强迫蔡国签订了屈辱的盟约，要它永远作楚的附庸。

服蔡之后，过了五年，楚文王就死了。文王与息妫生的小儿子熊辉作了国君，这就是楚成王。成王那时年龄还不大，国事都由他的叔父令尹子元做主。这子元开始倒还安分，后见大权在握，便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他在王宫的旁边辟出一块地方，建造了豪华的馆舍，终日在里边置酒高会，喝到兴浓处，又常集合武士，在宫前的广场上挥戈弄盾，跳起古代十分流行的万舞来。

子元有时也下场舞上一段，每至此时，奏乐的人必定要使劲地击鼓、振铎、鸣征，伴舞和成群的围观者也都和着节拍狼叫，声浪越过高墙，一阵高似一阵地直往宫院里传送。原来，古人的习尚是以雄健有力为美，实际属于战争舞蹈的万舞，可以使一个男子在跳舞过程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自我表现，子元觉得，只要能吸引息妫出来观看，这位新寡的嫂嫂，说不定真会爱上自己呢！试想，她是那样地美，又显得那么年轻，如何能熬得住深宫的寂寞？

谁料子元的这点心思不久就被息妫瞧破了。她让内官直接到令尹府中传话说：“记得先君在时，每有战争，才跳万舞，为的是振作精神，鼓舞士气。那些年楚军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各国诸侯纷纷臣服。自从先君下世，到现在差不多快十个年头了。令尹不考虑如何继承先君的遗志，挥师北进，却只顾在我这未亡人旁边舞个不停，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番话大义凛然，子元听了也为之动容，不由喟然叹道：“妇人尚且没有忘记进图中原，我却忘到了脑后，还算什么大丈夫？”当即请内官回宫代为谢过，一边就传下令来，准备兴师攻郑。子元的军队进展还真迅速，不几天便拿下了郑国的桔秩关，突破了郑都的外郭城。郑大夫堵叔见郑国毫无准备，遂动郑文公迁往桐丘躲避，另一个大夫叔詹却拦住说：“完全用不着慌张，我这里自有退兵之策。”

只见他一面在国中的要害处埋伏甲士，一面却令人把四边的内城门都打开了，还让一些胆大的百姓在城门旁来回走动，做出种种闲暇自如的模样来，楚军到了城下，发现城门不闭，连吊桥都没有拉起，城内安静如常，果真大为惊疑，急忙报于主帅子元，子元赶到阵前亲自察看了一番，突然在车上朗声笑道：“郑人要施诱敌之计，可惜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说罢，当即下令班师，全军唱凯而还。叔詹的这一招与《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的做法如出一辙，却又早出现八百多年，可算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空城计了

子元明明是中计撤军，错失良机，他却偏要以伐郑的大英雄自居，回到郢都，一班谄媚之人又前来贺喜庆功，使他刚刚收敛了一下的狂心重又故态复萌了。一日罢朝后，他借口还要处理积压的政务居然就在宫中住下，不肯出去，宫院的守卫也多半换成了他的家兵。息妫料知子元已有篡位的念头，遂不复再言。

一面整饬宫女和内侍，要他们谨慎门户，一边又悄悄派人去找楚大夫斗谷於菟，斗谷於菟接了息妫的密信，立即联络了斗梧、斗御疆，同自己的儿子斗班一起，连夜率众攻入王宫。子元吃醉了酒，正在酣睡，耳听外边人声鼎沸，急忙起身察看，却被斗班抢步赶到，一剑砍下头来。

结语

等到杀散子元的家兵打扫了战场，已是天色微明，一团火球从郢都东边的长湖上冉冉升起，把整个宫院的殿阁映得通红，息妫和成王一起到外朝接受了大夫的朝贺，当场决定从此由成王亲自处理政务，任斗谷於菟为令尹，从旁协助成王。楚国能渡过这次难关，还真多亏了这位桃花夫人呢